莲染

教父Tony设定

第44章『遗嘱』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Tony已经看不清逼迫自己做出全部决定的到底是一贯的任意妄为，还是迫切的局势。

　　

　　点燃的烟停在烟灰缸里，长长的烟丝已经叠成一摞，Tony都没有再去动一下，任由呛人的烟雾飘散在他的四周。他清晰地回忆起这段时间里帮内成员对Peter的态度。当然会预料到出现这样的结果，在他情绪激动地处决了对Peter下手的那些人后，他早已做足心理准备，但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感到了彻底的脱力感。他在前往牢狱前，曾让手下的人去带Peter过来，他不是故意摆着架子不去监牢，而是那里确实不是一个促膝长谈的好地方，但他没想到……不，或许他只需要动动脑子就知道会出现那样的结果——

　　

　　Tony没有等到答复，收到他命令的属下只是站在原地，踌躇不动，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明显不甘心的表情。

　　

　　“怎么？”

　　

　　“如果是要审讯他的话，我们来就可以。”这是在Tony执掌所有权利后，他忠心耿耿的手下第一次提出质疑，很明显的，原因并不是因为Tony前段时间失势的表现，而是因为他对待Peter Parker的态度。Tony非常清楚，在他统筹下的史塔克家族，无论出现多么大的失利，这群忠心的部下一定都会用命去维护自己，所以他毫不担心，可惜这份忠心现在却成为Tony的最大危机。

　　

　　裂隙的出现从不会从外部产生，内部的离心才是动荡最大的根源。他的食指在等候时不安地跳动一下，他强压下那份躁动。Tony已经察觉到一切，但他还是决定故意装傻下去：“我的确交给过你们，所以有问出什么来吗？”

　　

　　“非常抱歉……”

　　

　　“既然知道道歉，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那人还是没有动作，Tony同样难得的没有发火，然后他果然听见平息中的质问声。“如果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没死的话，我相信一定能撬开那家伙的嘴。”

　　

　　对Peter的称呼已经不再是Mr.Parker，而是粗暴的那家伙。

　　

　　在Tony的视线抛过去的同时，质疑Tony的人仍倔强地和Boss保持直视。

　　

　　他已经连抬手的动作都感到疲倦，“去做吧。”末尾，他还为了安抚人心的补充上一句：“放心，你们会得到想要的答复。”

　　

　　“我不明白，Boss。”

　　

　　“那就说明你们现在不需要明白。”Tony的声音变得严厉，这才终于送走仍旧不甘愿那么做的手下，似乎把Peter Parker这个烙上叛徒名号的人从地牢里带出来是绝对不能原谅的错误。Tony知道他曾经一向做的很好，从上一代Stark手中接下这个家族后做的都很好，他并非没有遇见过叛徒，而那些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后果。

　　

　　Tony的确想过放Peter出来、给他疗伤的影响，但他仍旧轻视了这一切所付出的代价。他将身体轻轻地后靠，在背脊还没贴上柔软的靠背时，门已经再一次打开。

　　

　　当然不可能是Peter，他不可能用如此迅速和不切实际的速度从地下牢房赶来。

　　

　　这么快像是刚刚离开的手下又回身打开门，除非罕见的来客早已在门口等待。

　　

　　是Clint Barton.

　　

　　Tony好奇地重新坐直身体。“难为你在找Natasha叙旧的时候还能来抽空看看老朋友，退休生活过得真不错，让人羡慕，我绝对不是指你胖了一圈的事实。”

　　

　　“我是他们找来的。”Clint用冰冷的语调回答了Tony热情的招呼，并隔着门板指了指等在门外并没有去地牢的手下。“他们对你的做法相当不满，已经都懒得掩饰。”

　　

　　“看起来你不是来找老朋友叙旧的。”Tony叹气，更加觉得无能为力，沉重的空气压迫着他的手指，他想抬起手都觉得困难，环绕在他身边的烟雾像是凝滞成实体，压迫在他的指尖和心脏的位置。

　　

　　“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这句话和Steve如出一辙，你们排练过？”

　　

　　“Stark，我没有Steve那么好哄骗，不是一句会给我个交代就能打发的事。”

　　

　　“这话听起来你已经从Natasha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我以为你退休了，很不容易从泥潭里干净地走出去，就不应该再回来插手这堆烂摊子。”

　　

　　“史塔克家族能有今天的成就看起来不是我们几个老朋友共同努力的结果。”

　　

　　“真奇怪，我以为你帮Steve的时候居多。”

　　

　　“好了，我今天过来不是来听你这些话的。Peter Parker到底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宁可背叛家族也要维护他？”

　　

　　Tony将手掌盖在脸上，肩膀耸动一下，就算没有发出冷笑声，Clint也知道他正在摆出什么表情。声音果然从遮挡住的位置传出。

　　

　　“背叛？很好笑，我以为史塔克家族是属于我的东西。”

　　

　　“这样盲目的想法会帮你搞垮整个家族。”

　　

　　“非常感谢你的忠告，我会认真考虑。好了，如果你不介意尝一下我这里的咖啡，可以坐下来休息会，或者随意走走，我不介意，但我没时间陪你打发时间，因为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去办。”

　　

　　“你所谓的重要事，就是去见Peter Parker？”

　　

　　“听着。”Tony明显有些动怒了，但在老友的面前还是尽量压抑着那股从胸腔里升腾起的火气。他的愤怒并没有减轻，怒意如同心脏还在跳动时的呼吸，它只是发生了改变，年轻时灼热疯狂的火焰变成了上位者的深思熟虑，变成可以控制的能量。“无论你从别人那听到什么，你们是最不该怀疑我的一群人。”

　　

　　“也是最清楚何时该训斥你，让你能及时纠正错误的一群人。”

　　

　　Tony慢慢收拢拳头，其实他内心同样清楚无比，这一次做错的的确是他。每个人在他面前谈论的话都是正确的，包括那些忧心家族命运的下属们，但他现在真的能像曾经那样自信做到对Banner说的“我只是在利用他？”他清楚自己再也不可能如此思考，所以这才是他愤怒的缘由。他垂下眼帘，让光明隔绝在他的视线外，他像是安抚自己那样的回答Clint：“我清楚该怎么做。”

　　

　　“别做傻事，别忘了有多少人是仰仗Stark的存在才得以生存下去的。”

　　

　　“我知道。”

　　

　　Clint冲进来，像是在Tony脸上甩了一个巴掌那样张狂的说了一堆训斥的话，却偏偏让Tony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他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是的。

　　

　　“还有，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Tony扯出个难看的笑：“你像是知道我想干什么一样，而且你不觉得那两个‘别做’很矛盾吗？”

　　

　　“Okey，如果你做了让家族陷入绝境的事我就宰掉你，如果你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就打死你，怎么样？”Clint说话的时候还示威地比划了一只手臂上的微型箭头。

　　

　　“听起来你像是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以为所有认识你的人都和你有深仇大恨。”Clint露出今天出现后的第一个笑容，他伸出手去和Tony伸过来的掌心用力拍了一下：“你看起来过得真糟。”

　　

　　Tony苦笑着推开Clint的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糟，要喝点什么，比如我亲手泡的咖啡？”

　　

　　“你还会？”

　　

　　“你敢喝吗？”

　　

　　“我想，最明智的选择是去找Natasha，再见。”在他离开之前，他回头对着Tony最后遥望了一眼：“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还有一群朋友。”

　　

　　Tony本想回答一声：“我会的。”犹豫之后又闭口不谈，他将头低下摇了摇后又对着Clint点头示意明白。

　　

　　接下来他立即去见了Peter，就在Clint离开之后。

　　

　　而Peter那句“我想你。”让一切计划成为既定的现实。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目，还有些许夜辰时分的浓雾未被阳光刺透，朦胧而不清，但Tony已经起身穿戴好。今天的衣装看上去格外正式，这位黑帮教父总是不墨守成规的花俏领带都在今天换成了红白黑条纹，内衬的马甲变成了阴沉的灰色。在走进临时的会议室时还被Natasha面带微笑地讽刺了一句像个英国人。

　　

　　“真希望我没有自我感觉良好。”

　　

　　“Come on！”Natasha笑着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但说真的，你今天有点不对劲，难道准备和我们宣读遗言了？”

　　

　　“你想要什么？”今天Tony看起来的确不那么对劲，他在Natasha看似充满恶意的玩笑中竟然真的认真地追问回去。

　　

　　“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准备立下遗嘱的话，你有什么是一定想要得到的？”

　　

　　“Tony，这个玩笑开得太差劲了，我想我一定要给你个负分。”

　　

　　如果Tony用惹人厌的嘴脸反击回去，Natasha说不定还会心里好受一点。她会把这句话当成一句玩笑，然后用更激烈和讽刺的话回击回去，但是没有，Tony没有那么做，他笑了笑，笑得连头都垂下，好像是为了故意隐藏自己的表情和姿态一样。

　　

　　这让Natasha连一句“Seriously？”都没办法问出口。

　　

　　他们一同走进房间，而Banner和Strange已经在打着哈欠等待他们。

　　

　　“说真的，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把我们一大清早拽过来，我会狠狠地收拾你一顿，我记得按照安排，我们应该下午才开始行动。”Strange抬头看了一眼抱怨道。

　　

　　“的确没什么事，但在你揍我之前让我们先聊完。”Tony坐下，准备抽出烟的手停顿住，又将抽出的烟重新推回烟盒。

　　

　　他最近抽的太多了，而Tony记得，Peter不喜欢他这样。

　　

　　在这样一个逼仄的空间，Tony将自己偷偷做过的事，以及对未来的计划全盘托出。

　　

　　他们当然会有疑问，以及异议，让Tony感到最宽慰的是没有人对他的主意表示反对，第一个疑惑是追究其能够实现与否的问题。

　　

　　Natasha手扶向下颚，认真地抛出紧要的问题关键：“Carol Danvers？她把意大利打造得像是一块铁桶，真的会对你的邀请心动？Tony，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当然， 我不是对你的人选有异议，我只是觉得，那位女士她……要知道，我们对她的了解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意大利是个讲究传统的国家，而她，骨子里还流着美国人的血。”

　　

　　Natasha没在接话，她已经明白Tony话里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懂，你竟然去邀请一个竞争对手入驻美国，就算你想清除九头蛇的势力也不用……”

　　

　　“她一直想回来，我给了她一个机会，你觉得她会放过？”

　　

　　这一次没等Natasha的质疑说完，Banner已经抢先一步打断她。他伸手拦住Natasha，看向Tony的样子带着几分理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

　　

　　Tony靠下去，闭上双目，他轻轻地开口，不知道到底是在回答Banner，还是自己。

　　

　　“就像我始终以来对你说过的那样，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好了！”Tony猛地一击掌，打散封锁的房间内沉闷的气氛，他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来勾起大家的兴趣：“在我离开后，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谁想成为我的继承人？”

　　

　　没想到话出口后房间里阴暗的调子变得更加浓郁。

　　

　　“拜托。”Natasha直接朝Tony翻了个白眼：“没人想接手你的烂摊子，你以为这是什么荣誉？只有Peter那种小鬼才会兴高采烈的觉得你是在看重他，其实你只想早点解脱。”

　　

　　提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几个人同时沉默，反而是Tony重振精神地提出建议：“好吧，总是瞒不过你们这群老家伙对吗？我觉得你会比Peter做的更好。”

　　

　　他的手指指向Natasha，而这位精干的女士则是毫不犹豫打开Tony的手指，无视掉Tony装痛刻意发出的惨叫：“少来这一套，跟在你身后擦屁股已经足够麻烦，而且我知道你在这时候提起Danvers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是Danvers？”Banner发出疑问：“我是说，我不是在排斥她，我是想问，明明有那么多备选的人，Steve，T'Challa？”

　　

　　“T'Challa一直在尝试转型，而且他做的很好，比我做的更要好，我没必要在这时把他再拖回来，而Steve……他太正直了，不适合这个位置。”Tony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先被逗笑了：“正直，我们仿佛不是在谈论黑帮。”

　　

　　Natasha伸出手掌拦在Tony的面前：“Stop——我们来不是为了听你讥讽的。”

　　

　　直到这时，坐在Tony对面看着胡闹的几个人的Strange才发表出中肯的看法：“我不是故意来泼冷水的，但是，我想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在你实施浪漫又不切实际的小计划之前，难道不是应该先想起最关键的事？我们要如何在一个本应该品位下午茶的美好时光中活下来？”

　　

　　“真不愧是你。”Tony作出个惊讶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哇哦”的口型。

　　

　　“怎么？”一贯冷静的Strange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在破坏气氛上的确是博士级的，你一定没谈过恋爱，哦抱歉，我忘记你刚分手不久。”

　　

　　Strange学着Natasha的样子，对Tony翻了个白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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