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长生种：指可以活的很久的种族，比如精灵、半身人、矮人……

短生种：泛指人类，寿命在百年内的种族。

（设定参考自D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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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

　　解雨臣看着黑雾里闪出的人影愣了愣，他注意到忽然出现的“人”长着一对红色的尖角，说话时露出的虎齿看起来很尖锐，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带尖角的尾巴。这与教科书上的恶魔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点是，比起图片上古时的装束，这位恶魔先生穿的十分时髦，皮衣皮靴，甚至还戴了一副墨镜。

　　对恶魔许愿向来没什么好结局，解雨臣果断决定不去理会。

　　他挥挥手，“没有哦，你可以回去了。”

　　戴墨镜的恶魔一愣，盯着解雨臣的尖耳朵，似乎才意识到召唤他的“客户”竟是一个精灵，“怎么是长生种，耍我么？那你为什么要召唤我。”

　　解雨臣似乎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他隐约想起食指上刀割的疼痛，又扫了眼右手的水果刀，最后看向恶魔脚下的新地毯。

　　“我就知道短生种们的旧货市场不靠谱，怎么会有人类在地毯上绣恶魔的召唤法阵。”精灵放下手里的苹果，抬起受伤的手指对着恶魔，“不好意思，学艺不精，当初没认出来。那你给我止下血，就回去吧。”

　　“这可称不上是一个愿望。”

　　“不是吧，你连这个也做不到？”

　　“你嘴里喝毒药了吧？”恶魔举手投降，释放了一个漂亮的魔法，看着嘴毒精灵食指的伤口愈合，继续道：“接着你可以许下愿望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

　　“哎，这可不能怪我，是制度麻烦。不实现你的愿望，我就回不去，你可以随便提个，应付一下。”

　　解雨臣显然不觉得恶魔回不去家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更主要的是——他完全没有什么愿望，或者说欲望。这就是“长生种”不好的地方，因为活的够久，上百年的光阴早已帮助他们将欲望消磨殆尽。也因此，精灵这种生物在恶魔界被称为最不可能找上门的客户，当然了，一旦上门也会是最麻烦的。

　　黑眼镜这位恶魔碰到的就是这种麻烦。

　　果然——他听到精灵的回答。

　　“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愿望，要不你随便说几个提议，应付我一下？”

　　真他妈麻烦啊……

　　黑眼镜决定按照其他客户的愿望类型来满足精灵。

　　“女人？”

　　“虽然完全没有兴趣，但如果你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女人的话，我尝试一下吧。”精灵非常无奈并失望地叹气。

　　黑眼镜听完才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精灵。就算以恶魔的审美来看，这位精灵拥有的美貌也是顶级的，更何况精灵们都十分美貌，如果解雨臣真的对女人有兴趣，根本轮不到恶魔来帮忙。

　　算了，黑眼镜摆手，提出下一个提议，所有客户里出现次数排名NO.1的选项。

　　“大量的钱财怎么样？”

　　“虽然炫耀不是我的本意，我家的钱太多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花出去，麻烦你不要增添我的烦恼。”

　　“……”

　　黑瞎子已经在叹气了，说出的话也完全不抱希望。“权利呢？”

　　精灵还真的在认真地思考着。

　　黑瞎子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能回……”

　　解雨臣立即打断他，“我不需要。”

　　“那你在犹豫什么？”

　　“在想怎么拒绝你才不显得失礼。”

　　“恕我直言，你已经很失礼了。”黑瞎子一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算了，换个吧。”

　　但说完，他自己也顿住，实在不知道该提什么好，同时黑瞎子也越来越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遇到了世界上最麻烦的客户——事实上也不能怪他没有想法，恶魔本身是没有什么欲望的，他提出的选项都是名为“人类”的短生种提出的，黑瞎子只是“借用”一下。

　　“寿命？”

　　这就完全是不过脑子的问题了。

　　解雨臣用一种仿佛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能认真点么？”

　　看看，回答“随便”的人果然是最没办法随便解决的。

　　“你可以再活久一点……”不抱希望的语气。

　　“活那么久未免也太无聊了，现在就已经够烦了。”

　　“那一定是因为你的生活太无趣，不如你向我许愿，找点刺激和乐子？”恶魔已经不再保持站立的姿势，而是漂浮起来，双腿盘坐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解雨臣也干脆不再保持优雅的姿势，拿起苹果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咬起来，“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啊？”

　　“所以才故意在我这里拖延时间，没话找话，让我陪你聊天。”

　　“你这张嘴可真厉害。”黑瞎子倒没生气，反而笑起来。“我说真的，你这个人，啊不是，应该说精灵，连一个愿望都没有么，你这一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解雨臣仔细想想，他的确没有经历过所谓“有趣”的事情。身边的精灵们也同样如此，平静又无聊地度过了一生，这就是长寿种族可悲的通病。解雨臣先前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现在他忽然生起了一点好奇心。

　　苹果已经吃完了，沾着汁液的手指黏糊糊的。

　　解雨臣轻轻叹气，“你真不愧是恶魔啊。”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你想到愿望了？”

　　“嗯，你来和我交往吧。”

　　漂浮在半空中的黑瞎子一下子退后好远。“这是玩哪出？”

　　“精灵和恶魔谈恋爱不是够刺激么？当然了，你要负责在交往的这段期间教会我什么叫有趣的生活。太难了？”

　　最后一句话像是挑衅。

　　“哎，我最讨厌长期客户。不过行吧，你说的对，确实有点刺激，我接受了。”

　　“代价是什么。”解雨臣尝试讨价还价，“恶魔实现愿望是要付出灵魂的吧，你要收多少，如果实现愿望就会死，那我要重新考虑考虑。”

　　“算了吧。”黑瞎子看起来完全没兴趣的样子，随便地一摆手拒绝掉解雨臣提出的问题，“不要了，你的灵魂看起来就不好吃，不合口味。”

　　“为什么，因为没滋味？”解雨臣追问，仿佛讨论的一份菜肴，而不是自己的灵魂。

　　“太辣了。”

　　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夸奖，解雨臣倒是无所谓这些，他朝黑瞎子伸手示意友好。“请多指教。”

　　黑瞎子没接茬，只是从漂浮的位置跳下来，脚踏上地面，“你也太一本正经了吧，所以说精灵就是麻烦。”

　　-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现在的黑瞎子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恶魔。他穿着非常现代的衣服，标准的恶魔式尖角和尾巴标志收了回去，这种小戏法对恶魔来说非常简单，几乎不会浪费魔力。当然他也越来越习惯人类社会的习俗和生活。

　　他们已经交往了三年。

　　在三周年的夜晚，黑瞎子问出了让解雨臣一直提心吊胆的问题。

　　“你已经学会怎么愉悦，学会怎么找乐子了，我的任务是不是结束了？”

　　解雨臣下意识想否认，哪怕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不舍的感觉，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对，恭喜你。”

　　他们先前离开了精灵隐居的森林，用三年的时间去往世界各地旅行。黑瞎子绝对是个非常优秀的恶魔，他总能在奇怪的地方找到有趣的乐子——偶尔会多花上一些时间，不过这对他们两个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们最多的东西就是寿命，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寿命让他们做起事来可以毫无负担和顾虑。

　　“活得久，也就剩下这么点好处了。”这是黑瞎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解雨臣却觉得自己的“好处”在一点点增加。

　　毫无疑问，解雨臣已经爱上了这位恶魔。

　　——同时也做好了分别的心理准备。

　　所以等解雨臣回到家，看到黑瞎子穿着休闲的睡衣，左手握着一罐啤酒躺在沙发上，着实吃了一惊。

　　“你怎么还在这？”

　　黑瞎子反笑：“那我应该去哪？”

　　“你不是……”他琢磨着措辞，“任务结束了么？”

　　“没错啊。”黑瞎子好像正在吃什么东西，嘴里含糊不清——恶魔当然也会食用人类的食物，并且品味异常得好。“我是这么说过。”

　　“我以为任务结束你就会回去。”

　　“恶魔的规则里没有这一条，解同学，你的基础功课学的不好哦。”

　　“齐老师，其实精灵的课程里不会去研究恶魔，你没好好备课哦。”

　　“哎，瞧不起恶魔啊。”

　　“不是，”解雨臣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精灵一向聪明，但这次意外地犯了糊涂，黑瞎子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给他解释：“你看，我们还在交往，而且还远远没到分手那一步。”

　　“对，但交往是我的愿望。”

　　“搞错了吧，你的愿望不是让我教会你怎么愉悦自己么？交往只是前提。”

　　这次解雨臣就明白了，他点点头。“所以你不会离开？”

　　“你不是说了，反正我也没朋友，回去干什么。”

　　“我那时候，不是……”

　　“停，停，你那张嘴太吓人了。”

　　对于长生种来说，三年的时间实在太短，记忆清晰地仿佛还在眼前，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提回“当初”。

　　“你记仇哦？”

　　解雨臣蹲下来，双臂搭在沙发上，靠在黑瞎子坐着的位置旁边，仰着脸看向黑瞎子，脸上的喜悦不加隐藏。“我可是会活的很久的。”

　　“我知道。”

　　“时间一久，不是会很无聊么？”

　　“找乐子是我的任务，别想跟我抢活啊大老板。”

　　“你可总是把‘麻烦客户’这个词挂在嘴边的，不时常给你找点麻烦，怎么对得起我的人设？”

　　“哎，要加钱的。”

　　“我还以为恶魔对钱没兴趣。那太好了，我正好在为钱太多花不出去而犯愁。”

　　“有钱精灵比有钱人还可恶。”

　　解雨臣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他换了个姿势，用手掌撑着沙发，身体向上探去，让嘴唇保持恰好能触碰到黑瞎子的位置。他偷偷的、轻轻的、悄悄的，在黑瞎子的嘴唇上亲吻一下。

　　精灵的长发在混入人类社会后，已经剪短，但随着亲吻还会有耳边的零散碎发飘到黑瞎子的脸颊上，痒痒的。

　　“这个是不能算在收费项目里的哦。”

　　“如果更进一步，让你感受到愉悦的话——”

　　黑瞎子加深了这个吻。

　　FIN